腹股沟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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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7 17:18:00

 一


  年,中国东北。


  满洲里报告首例烈性传染病,病人从低热、头痛、发烧开始,继而咳嗽、伴有咳痰,没过多久开始大量咯血,大口的鲜红的略带泡沫的血往外喷涌,病人很快便失去意识,终于不治身亡。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


  这是10月26日的怪事儿。


  接着,哈尔滨紧急报告、长春也十万火急告警、沈阳又报警说不得了啦!


  电报说的都是疫情,大同小异的说辞,烈火燃烧一样的瘟疫暴发蔓延开来。


  真正不得了的疫情报告很快就来到了北京。


  就在哈尔滨,数万人聚居的傅家甸因感染死亡人数过多,已被隔离。


  背运连连的大清政府,这回又一次朝野震动、惊愕中带着莫名的惊诧。


  两年前,头天死了年轻的皇上,第二天死了个真正掌权的老佛爷慈禧太后……紫禁城上空丧钟一声连一声,悠扬绵长,让人听了那叫一个凄厉苍凉。知道的是国丧,不知道的也明白那是国丧,大家都清楚丧钟为谁而鸣!


  这时候泱泱中华又值孤儿寡母当国。


  与疫情同样可怕的还有如狼似虎的小日本,加上被人修理过的硕大蛮横的北极熊。它们外交使团以防疫为由,借着保护侨民的口实频频施加压力,暗中都在伺机抢夺东北的控制大权……搞怕了,也不得不这么想的呗。


  时任外务部右丞的施肇基挺身而出,自告奋勇请求担任防疫大臣。

施肇基


  作为一个外交家,其实也不懂什么防疫业务,当然是遍邀名医去东北主持大计。这种情况下,“平常名医”也没几个有胆出头;真有胆欣然赴危难的,恐怕也不见得真能够解决什么问题的。


  万般无奈之下,执掌防疫的施大人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任职于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的伍连德。这人是5年前认识,出生于英属马来西亚的槟榔屿,祖籍广东新宁。施大人结识的小伍子是超级学霸,拿着维多利亚女王的奖学金在剑桥大学用7年时间取得5个学位,够牛的吧?

伍连德


  拥有康奈尔3个学位的施肇基表示佩服,于是两个青年才俊就有了些交往。


  所以,施肇基知道那个比自己小2岁的伍连德3年前被袁世凯请回国到天津军医学堂任职。就这样,学霸施肇基星夜急电超级学霸伍连德,相约共勉赴危难。

袁世凯

 二


  当时的东北地区,大约有万人口。


  整个地医院,医生数量将将达到两位数光景。


  药品储备?哦不知道、没听说过那是什么玩意儿!


  可是,天气很冷,特别的寒冷。


  年关将近,大批闯关东的老少爷儿们像候鸟一样要南迁过年去,带上一年的收成,带上老婆孩子,带上不幸在瘟疫中死去的亲人的尸骸,顺便也捎上那看不见和摸不着甚至根本就不知其存在的病菌——回关内,离开令人惶恐到窒息的瘟疫,回家过年去!


  迎着汹涌逃难的滚滚人潮,31岁的超级学霸伍连德,带着自己一个稚气未脱的学生兼助手林家瑞,还有带着简单的一些医学仪器,就这样迎着风头出关前往东北!


  12月24日,据说那是平安夜,伍连德师徒俩儿一路风尘到达了哈尔滨。


  这两个身着北洋新军制服的医务官儿,和之前就在这儿的两位连自我防护的知识都没有具备的医生接上了头,哈着白气,打探了当地的一些疫情状况。随后伍博士又在当地父母官陪同下,跟着带路党赶到本次疫情暴发的重灾区,就是那个死人最多的傅家甸啦。


  仔细调查了解过之后,初步得知:疫情最起初是从满洲里那个地方开始。


  那是呼伦贝尔大草原西北部,也是大兴安岭边缘过渡带,十来年前沙俄中东铁路西部线刚建成,那铁道线在进入中国东北地区(满洲)之后的第一个火车站,俄国人命名为满洲里亚——当地人习惯就叫满洲里。


  那一带,可都是当地人和俄国人捉土拨鼠的窝棚。


  所谓土拨鼠,其实也根本就不算是老鼠。实际上是旱獭,平时就生活在中国东北地区、内外蒙古、俄国贝加尔湖一带。它是一种穴居的小动物,长有一身与紫貂相似的皮毛。正是这皮毛,才招致了人类的疯狂猎杀。


  地理上处于北纬45度线以北,哈尔滨一带不是天冷吗?


  滞留这儿的大量老毛子,就特喜欢紫貂皮毛制作的各类服饰,用来御寒。无奈人多貂少,勤劳、聪明的当地百姓就去捕捉他们口里说的土拨鼠,搞来皮毛跟俄国人换钱去,差不多成了一个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产业,甚至还有产业链!

土拨鼠


  市场上,山寨而成的紫貂皮不知凡几。


  这回暴发的瘟疫,就是从捕捉土拨鼠的窝棚开始。


  于是伍连德马上吩咐助手,想办法找来土拨鼠,又叮咛注意自我防护。在病原体、传播途径未明确前,一切可能性都是存在,任何疏忽大意都可能送命的。

 这时候离最初暴发疫情已过去两个月,依然处于高峰期,并无丝毫减弱迹象。从症状上判断,这与当年甲午年香港、岭南的鼠疫似乎不太一样。


  再说,当时哈尔滨还只是吉林省滨江县的县城。


  随着当年“京旗移垦”和“开禁放荒”政策实施,不少满汉百姓陆续移居哈尔滨地区。到了后来中东铁路建设,工商业、人口开始在哈尔滨一带加速聚集。铁路开通前夕,周围已经出现村屯数十个,居民约3万多人,交通、贸易、人口等经济因素迅速膨胀。


  伍连德直到踏上这片土地,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广袤、荒凉、寒冷,这就是当地整个生存环境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与此同时,他又很快发觉,与绝大多数的新兴聚居点差不多,社会结构、居民成分都十分的复杂,除了来自关内的满汉人口,还有大量的俄罗斯、日本等地来的外国侨民。


  不同社团构建成各种圈子,形成不同势力,错综复杂。


  一些新兴的时髦元素倒是真不缺,除了有火车,什么电灯电话电报都能找到影子,俄人修建了歌剧院、体育馆,高大上的洋房建筑那是一撮一撮,鹤立鸡群一般散落在低矮简陋的居民区中。总之一个近代城市雏形已经形成,而且还是国际性商埠,33个国家差不多16万侨民聚集这儿,19个国家在此设立领事馆。


  东北亚中心区域的松花江畔,可真是平原辽阔、河流纵横。似乎充满生机但又满目苍凉,尤其眼下隆冬季节,因为恐怖的瘟疫流行而弥漫于空气中的那份恐慌、悲惨和近乎麻木的忧伤与无奈。


  伍连德面前也是一团乱麻,作为专家他是主心骨。


  现场流行病学调查、实验室病原学诊断,都非常急迫;组织防疫网也是刻不容缓,又牵扯组织机构打造、人员基础培训问题。但是无论如何,行动措施需要即刻出台。


  本着钦命总医官身份,伍连德初定了三条措施:


  大家戴口罩;隔离接触者;封锁疫区交通。


  拟方案、规定措施这是一回事儿,执行和落实又是另一回事儿。


  地方当局的官兵,一些警察,以及组织起来的老百姓,执行力堪忧。


  伍连德初步掌握情况后随即用英文电告北京的防疫大臣施肇基,现状是:有点医学素养的人才奇缺;药品贮备等于零;财政不足应付;病院隔离基本是个空白;断绝交通、封锁疫区难;尸体处理成问题。


  伍连德心里明白,该有措施不能少、关键还得快,否则全国面临大流行!


  12月27日,附近一位开旅店的店老板染疫而亡。


  伍连德赶赴现场调查,问那伙计:这些天,有无皮毛商人来住过店?伙计随口回说:有哇!咋的啦,一周前人家刚走呢。伍博士心里咯噔了一下,又问:老板的尸体,我们想检查一下,他家有别的人吗?伙计不假思索说:都死光了,我还正愁着怎么帮他收尸喔。这天寒地冻时节,挖个土坑都愁死人。


  于是伍连德跟伙计说明了一下,打算解剖尸体。


  伙计倒也没反对,随行的两位医生吓坏了,竭力劝阻——怕朝廷怪罪的嘛!


  情况特殊,我这是防疫所需,朝廷当然是允许我的。


  伍连德也不多理会他们,与自己的助手林家瑞一起做好必要防护后,对尸体进行医学解剖,腹股沟和腋窝等部位的淋巴结做了取样,心、肺、血液等都按常规取得检材。然后用来苏尔浸泡的白布包裹好尸体,再对现场作了严格的消毒处理。


  实验室中,土拨鼠的检查已经发现有鼠疫杆菌。


  尸体镜检也有了初步结果,血液、痰液中都有检出鼠疫杆菌,反而是淋巴结并无特别值得注意的现象。此后细菌培养进一步证实鼠疫杆菌。在肯定鼠疫疫情后,伍连德有了新的认识,这与教科书比较,已经发生变化——情况更加严重!


  并非书上说的“老鼠→蚤→人”传播,现状倒很像是经呼吸道传播,呼吸、谈话、咳嗽等产生飞沫,借飞沫而致“人→人”传播。所谓唾沫星子杀人,这就更可怕的啦。

跳蚤


  伍连德立刻给施肇基发电报,要求想办法让政府强力配合,对病人、对接触者进行隔离已经刻不容缓。比甲午年香港疫情更可怕,这就是目前的情况。


  京城的防疫大臣自然也是全力以赴、不敢怠慢。


  哈尔滨着手全面布控,尤其是傅家甸所有的公共设施,旅馆、饭店、商店,均全面消毒,对病人和家属实行严格的隔离,对有可能接触病人者,必须呆在家里自行隔离。


  当时在东北管事的,其实并非完全是中国人。


  还有把东北当殖民地的“各国友人”们,尤其是日本及俄国。


  想要控制疫情,还必须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才行。


  事前,伍连德首先拜访俄国时任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将军。尽管不久前,老毛子和小日本大干了一仗,沙俄战败,丧失了远东的许多权益,但那原本都是人家中国东西;尽管也伤筋动骨威风扫地,在残存殖民地上余威犹在嘛。


  对于任人宰割的大清,随便哪个洋大人,都是得罪不起。


  甲午一战北洋水师被团灭,台湾、澎湖列岛、辽东半岛给日本人强行割走;庚子一役连京城都被八国联军所占,然后是天文数字的巨额赔款,带挈全国百姓都沾光沦为“债奴”,眼瞅着已经落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

 帝国本身在老外眼里已经成笑话,帝国办事员还能受到多大尊重?


  目测之下专家貌似中国人耶,他们跑来干嘛。


  年轻专家倒是不卑不亢,神情自若,侃侃而谈。


  说了一通“英格里希”之后,只见老毛子的脸色从轻慢蔑视转为震惊,忽而又慢慢转为诧异错愕,终于有了一丝丝钦佩和赞许。心想:大清帝国,这破落户还有尬牛逼家伙?


  “你怎么知道?”俄国方面已经派了医学专家依沙恩斯基过来。当时他也在场,作为专家他质疑说,“我观察过病人,并非鼠疫症状!”


  “所以说,已发生变异。”伍连德提醒他,“传播途径有变化,传染源也不是老鼠的,而是旱獭。现在大规模灭鼠既不切实际,也无多大意义。”


  “那,你又想怎么着?!”依沙恩斯基口气发生微妙转变。


  伍连德这才有了一个很好的提出具体要求的时机。他也很好的把握住。依沙恩斯基不时用他的俄语,跟那个局长霍尔瓦特将军嘀咕。局长将军终于沉不住气,放下了一直端着的大架子,神情紧张、脸色凝重。


  “OK!没-问-题,”霍尔瓦特将军不自觉伸出手,用生硬的中国话冲伍连德表态。

霍尔瓦特


  出于保护侨民的考虑,霍尔瓦特很爽快就将节火车车皮(有取暖火炉)批给了伍连德博士,用火车车厢建立临时疫病隔离所。这样子,那些病人的密切接触者,就可以陆续将他们安置到这里。


  这可是一项至关紧要的措施。


  “哎哟喂,”清朝的地方官惊讶不已,“您这是怎么说动了那些俄国人啊?!”


  我只是如实告诉他们:中国黑土地上的鼠疫杆菌不长眼,既能杀死中国人,也能杀死俄罗斯人、日本人以及别的生活在这儿的所有人!而且还让他注意到:这回鼠疫更比以前其它地方出现的厉害,可能这才是历史传说中真正黑死病,如果处理不及时后果难以预料。


  四


  哈尔滨瘟疫爆发不久,日本南满铁路同样也派了一名医生来调查。


  这医生,恰好就是北里柴三郎的学生。对于鼠疫,北里柴三郎自然是非常熟悉而且十分牵挂,同时又有种难以释怀的难受。十几年前,在香港输给来路不明的那个毛头小伙亚历山大耶尔森;本着求实精神,后来在神户也公开向学界承认了错误。

北里柴三郎


  可怎么会这样呢?失面子、丢人的事儿毕竟值得反思。


  血液学调查是他强项,因此从血液方面入手也是顺理成章,可那偏偏是腺鼠疫,要找淋巴结才对路嘛,事情就这么给办砸了!这回已是年近花甲的北里柴三郎,因为身体原因受不了冰城哈尔滨的寒冬,这才委托自己学生过来。


  “一定注意哈,”临行前北里老师对爱徒千叮咛万嘱咐。“除了
  “哈依!学生记住了,”尊师重教很要紧。“老师的经验教训,我都背下来了。”


  背负教条的日本医生到了哈尔滨,非常卖力的解剖了大小数百只老鼠,并让伍连德观看他解剖老鼠的样本,坚持认为自己没有从一只老鼠身上发现鼠疫杆菌。


  因此,最后结论是哈尔滨流行的不是鼠疫。


  伍连德也是“蓝瘦香菇”,但他只能微笑着离开日本人。


  五


  来自京城的援兵终于到了。


  人员不多,只有一位法国医生。


  这是元旦过后第二天,北洋医学堂首席教授——法国人梅斯尼——来到哈尔滨。时年45岁的梅斯尼教授,年龄和阅历都远在伍连德之上,更何况他还是“洋大人”,心理上有一种优越感,至于学术么——医学堂首席教授,这金字招牌也不是假的。


  梅斯尼教授不能同意伍连德观点。


  既然已经确定是鼠疫,哪本书上都还没有提起人传人的案例;年,法国科学家席蒙在印度孟买首次证明鼠及跳蚤是鼠疫的传播者,从那开始就成了学界的普遍共识。就凭你一句话儿,这鼠疫的基本常识就改变了吗?那万万不能的呵!


  “年轻人,”梅斯尼教授教训说。“不能这样子滴,要学会尊重经验。经验是很宝贵的,那都是前人总结的成果。否则呢,你想当然把大家都隔离起来,用你们中国人话说,这是劳民伤财!”


  隔离工作本来就是举步维艰难开展。隔离起来好歹要管人家吃喝拉撒睡,地方政府负担重,再说啦谁都不高兴自己被当做“瘟疫病人”,关进牢笼、坐班房那样子隔离起来,想想就发憷的。更何况,原本艰难度日指望的那一点营生,如何打理?顾虑很多很多!


  鼠疫发病和死亡人数每日飙涨。


  排除万难做的隔离举措,有无一些效果……还不清楚。临时征集来的护士、看护妇、消毒工和埋葬工,虽都被要求穿戴防护服和佩戴口罩,但都置若罔闻,口罩漫不经心地挂在脖子上,致使不少人也被传染。


  大家伙儿风闻京城来的专家意见相左,那、那、那,这隔离是做还是不做更好啊。老实说来,危急时刻大家都很难平心静气考虑问题,群众是容易骚动的。


  伍连德给逼上了绝境。只好再次发挥他文学硕士的手艺,提笔草拟尽可能简短的求助信通过电报局拍发给北京的防疫大臣。搞外交的施肇基防疫是不懂的,但他明白,前方两大专家要是打架可得玩完!


  施肇基上报朝廷。朝廷主事的也懂得权衡利弊:隔离病人是要花费,但不隔离的话,那些为了躲避瘟疫的人群都从东三省逃到关内,说不定很快鼠疫就会包围了紫禁城。


  回复马上到了伍连德手上:任命伍连德为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免去梅斯尼职务。……梅斯尼傻了眼,他耸耸肩摇着大脑袋只好离开。


  但他没走远。医院,自个儿现场去查看病人。


  他也做了自我防护,除了厚实的连衣裤外,还特别注意裤管、袖口、领口等部位的严密包扎,然后再套上防护靴胶皮手套,以防危险的鼠蚤侵袭。也许是艺高人胆大吧,也许为了证明什么吧,也许没有也许,梅斯尼没戴口罩——跳蚤一般也进不了嘴巴!


  不幸的是,三天后法国医生梅斯尼病发,发病三天后因抢救无效死于鼠疫。


  梅斯尼医生之死,震惊了所有在哈尔滨的各国领事馆,以及当地政府。


  六


  疫情已是十分严峻,生死关头,人们被迫选择了行动。


  现在,没人再坚持怀疑封锁隔离的必要性;伍连德将傅家甸分成四个区域,实行分区隔离。每区由一名防疫官员主持,配有两名助理四个医学生,再加上为数众多的卫生夫役与警察等等。救急队内分诊断、消毒、抬埋、站岗等岗位。各区每天派出40多支搜查队,挨家挨户检查疫情。发现有人医院,其住所用生硫磺和石炭酸消毒。


  为了切实控制疫区内外人员肆意流动,又从长春调来名士兵组成的步兵团。他们被安置城外俄国一家空旷的面粉厂里,任务是对疫区内进行交通管制。


  严格的警力管制,使得任何人偷越封锁线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为强化自我防护,伍连德临时设计的简易“口罩”开始流行。那是双层纱布囊内置一块吸水药棉,一种成本低廉极其简单的口罩。鼠疫病人密切接触者,也有了最低限度的临时隔离措施,人们总算得到一丝抚慰,躁动的人心略趋平静。


  经交涉,日本控制的南满铁路终于停驶,俄国控制的东清铁路二、三等车停票,头等车实施检疫。东北境内交通基本停顿下来。清政府则在山海关设立检验所,南下旅客都要停留5天予以观察;随后陆军部派军队驻扎山海关阻止入关客货,关内外铁路交通完全断绝。


  但是每日感染、发病、死亡人数仍在高位,高峰期显然还未过去。


  尽管每天都努力清理死尸,可尸体处理依然没有更好办法。


  鼠疫发生之初,政府为死者提供棺材安葬;在街上发现尸体,也由政府出面收集放进棺木运到坟场。到了后期,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之后,尸体也便被随意弃之于坟场;这些尸体各种姿势都有——甚至还有保持坐姿的。


  现在与往常一样,无非将尸体搬离居住区,抛在平时坟场所在的荒郊野地。既无棺材也无掩埋,在关外巨寒的隆冬季节——仁慈而黑暗的地母已经无法敞开胸怀接纳孤魂野鬼。


  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一眼可见是个巨大隐患呵!


  “别无他法!”伍连德主张,“只能就地焚尸,进行火葬处理。”


  如今也没多少人站出来,再做无谓的抗争。


  就这样,年1月31日(农历大年初一),曝尸于荒野的鼠疫罹难者迎来了凤凰涅槃时刻。防疫人员尽可能“全副武装”,浑身上下套着连身服和罩衫,头上裹着三角头巾,还有防护眼镜、防鼠疫纱布口罩、橡皮手套和长筒胶靴……能搞到的都利用上了。


  在专家指导下,雇用的名工人小心翼翼把满地的尸骸归置好,再将装殓尸体的棺木以为单位分成22堆。他们又用炸药爆破方式,挖成若干个20英尺见方、10英尺深的大坑。最后用消防车在码成一垛一垛的棺木上面浇上煤油,做过简单仪式,就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在冲天烈焰中化作缕缕青烟!


  在场的两万名傅家甸市民,目睹亲人遗体焚化,没有眼泪没有忧伤,只是默默祷告,希望天堂没有鼠疫。随后俄国人也依法炮制,焚烧处理具疫尸,其中近千具遗体是从地底下刨出来。同时对疫区中患者接触过的一些生活用品,也做了焚烧处理。


  是的,人类经历过多少悲情时刻,人们选择了坚强。

 七


  3月1日,伍连德抵达疫区的第67天。


  这一天迎来了“零死亡”,此后也没有新发病例。很快的,疫区的封锁和隔离宣布正式解除。劫后余生的人们,重又走上街头,捡拾起几乎中断的日常生活,继续自己的营生,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该次疫情共吞噬6万余人,据记载仅傅家甸一带就失去7多。


  不应忘记的是,资料说有人参与防疫行动,其中有人不幸以身殉职——包括法国人梅斯尼医生在内!唉,死者已矣,令人不胜唏嘘。


  作为本次防疫工作的主导者,伍连德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4月3日,在沈阳小河沿召开了有11国专家参与的“万国鼠疫大会”;作为大会主席,伍连德提出“肺鼠疫”概念,区别于甲午年香港流行的腺鼠疫。此外,他还与各国专家共同完成长达页的“会议报告书”。


  可悲可叹且又可喜的是,这次鼠疫终于结束,大清帝国也随即寿终正寝!


  有人说伍连德其实是马来西亚人,生于槟榔屿终老于槟榔屿;但是在中国人眼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始终都是中国人——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鼠疫是典型的自然疫源性疾病。也就是说,它是流行于啮齿类动物(如鼠类)的传染病。在一定条件下,动物间鼠疫可以通过各种途径传染给人,这就造成了人间鼠疫。本文中描述反映的,正是清朝末年东北鼠疫流行的情景。从中你可以大致感受到:鼠疫起病急、病程短(发病后很快死亡)、传染性强、病死率高。在我国《传染病防治法》中,鼠疫被列为甲类传染病。

 鼠疫其实也分好多类型。最常见的是腺鼠疫,其次是肺鼠疫、败血型鼠疫,这3型比较重要,别的型很少见就不说了。本文所反应的正是肺鼠疫,最近报道的马达加斯加鼠疫,也是肺鼠疫。


  其实,肺鼠疫是最严重的类型,病死率高——有报道反应患者接触感染后,可当天发病、当天死亡;抗菌素治疗迟于发病后20小时以上,死亡几乎不能避免。

不管是那个类型的鼠疫,都有共同的一些表现:突然发病。恶寒战栗,体温迅速升高;剧烈头痛、恶心呕吐;呼吸急促、心率增快。重症病人早期就会出现——表情淡漠、意识模糊、狂躁谵妄、步态蹒跚如喝醉了酒,甚至昏迷(神经系统症状)。还会出现“鼠疫颜貌”:颜面潮红或苍白(有时候发绀),表情痛苦,惊恐不安。也有病人出现消化道症状,如腹痛腹泻、呕吐等。


  至于肺鼠疫,除了上述一般症状外,同时出现咳嗽、胸痛、痰中带血及血痰、粉红色泡沫痰等。——类似症状,在本帖正文中也有一些反映到的。

黄鼠狼

 能够自然感染鼠疫的动物很多,除了老鼠、旱獭,还有像狐狸、狼、猞猁、鼬(黄鼠狼)之类野生食肉动物,有黄羊、岩羊、马鹿等野生偶蹄类动物,甚至包括一些家畜——犬、猫、藏系绵羊等。它们一旦感染上鼠疫,都可作为人间鼠疫的传染源。

猞猁

很多人相信黑死病(鼠疫)已从地球上绝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据说:马达加斯加每年都会报道约个黑死病病例,是全球黑死病最高发的地区。

 其实,鼠疫自然疫源地始终存在。一旦遇到战乱、政局动荡或其它天灾人祸之类,导致卫生状况恶化、各种卫生基础设施严重不足,生活水平低下等……容易引发人间鼠疫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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