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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父爱
彭庆玉
年12月29日下午2点多,我正在给五年级学生上数学课,幺妹小兰闯进课堂,神色慌张地说:“哥,快回去!爹爹在凳子旁歪倒了,怎么喊他都不答应。”
小妹着急的样子,让我知道父亲的病情非同小可,与小妹一路小跑回了家。
我直奔父亲床前,连喊了几声爹爹,只有鼾声,并无回应。我母亲和妻子告诉我,刚才他一边做捕鱼花篮一边讲故事,与往日并没有异样,只见他突然一歪就倒下了。
父亲最近身体一直不错,十多天前他每天独自驾驶一只丈三五的船,往返洪湖弄蒿茼作烧柴,已经连续弄回来5船。昨天还去过离我们家15里地的朱河集市上买篾片给三姐家做捕鱼花篮时,转到朱河卫生院二姐家吃了一大碗猪肝汤,喝了3两白酒,红光满面回的家。
真是病来如山倒,我赶紧把赤脚医生颜永凤请到家,他在父亲胳膊上肌肉注射了一针,观察了一会病情,对我说:“你父亲不行了,可能熬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你们。”
大约傍晚6点,父亲停止了打鼾,离开了这个让他走了一遭并没带给他多少幸福的世界。
父亲出生时没有听说过满屋馨香或红霞万朵等吉兆呈现,死前却有几件让人不快的事。
腊月三十傍晚,他发现耕牛不见了,没有通知家里其他人,整个除夕他不是守岁,而是到处寻牛。直到正月初一中午离我们家5里多的地方打听到后,才找到那头让他心力交瘁的水牛。
在大队林场看守树木,有蛇钻进被子里陪他过了多少个夜晚一直不知道,他把被子抱回家,小妹拆洗时才惊恐地发现乱窜的2条赤练蛇。
一天家里人正准备吃早饭,关系到全家人吃饭大事的那口柴灶,无缘无故倒塌,热气腾腾的米饭掉进灶灰中,放在灶台上菜碗也打碎了。
我并不迷信凶兆或吉兆,但母亲在父亲死后不久总是反复唠叨着近期发生与死亡毫不相干的往事,这些几件稀松平常事让她心存芥蒂,久久不能释怀。
父亲小名幺宝,他的外甥女儿比他大好几岁。年农历十月十五酉时出生,那时祖父49岁,祖母43岁。我猜测他出生时伴随着的应该有一轮皎洁的圆月,虽没有阳光灿烂,但也并非一片漆黑。
父亲是祖父母的老来子,身体虽健全但并不强壮。他患有先天疝气,肿胀严重时,动荡不得,只能躺下,年才手术痊愈。年炎天暑热的某天半夜,他腹部疼痛,浑身大汗淋漓,由于害怕花钱一直忍着。我见他难受,天亮后连忙叫来嫁在不远的大姐和二姐,姐弟三人把父亲放在一只小船上,大姐二姐在岸上拉纤,我赤膊穿一条短裤在河中蹚水掌握船的方向,送到监利二医确诊为肠穿孔,手术花了7个多小时,医生说再推迟就没命了,那次父亲有惊无险,死里逃生。
父亲是疼爱我的。前几年,大我20多岁的远房嫂子,他说你父亲好凶,讲了一次在碾米场玩耍,被大点的玩伴欺负,我穿的一双新布鞋被人扔到牛屎里面,他气愤不过护犊心切,大声呵斥吓到了不少邻里小朋友。
我10岁左右,患腹股沟淋巴结肿大,赤脚医生的姑父给我贴了半个月的膏药不见好转,父亲背着我徒步往返近40里路到朱河街找到名医李家三爹才治愈。在没有交通工具的上世纪六十年代,背着这么大的一个人,往返这么长的路,如今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家里的重活累活,如下洪湖弄烧柴、割蒿草盖房、用泥巴做砖等,父亲宁可自己辛苦劳累,或请别人帮忙,也不让我去做,他生怕伤了我稚嫩的身体。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安分守己,没有见过他口出狂言,争强好胜。我懂点事后,知道他在生产小队里有贫协组长兼耕牛组组长的“官”职,并且一直任职到包干到户才被不了了之。
除了爱抽烟,喜食腌制红辣椒和高盐咸菜,父亲并无其它不良嗜好。我认为就是这点嗜好,损害了他的健康,使他血压无限升高,又没有吃药降压,刚满花甲就永别了他的亲人。
我有时想,他本应活到能看得见他儿子有点出息时再离开这个世界不迟的,可是病魔让他没有半点时间犹豫与等待,他在我26岁时从我身边永远的离开,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父亲仓促地离我而去,来不及交待后事。除了妻女,我还有老母,有未订婚的弟弟,有未出阁的小妹。不用他交待,照顾好我的亲人,既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更是身为长兄的担当。
作者系大专文化,朱河镇初级中学退休教师,监利县棋盘乡彭刘村人。
急流竞渡白螺矶
酒鬼,曾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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