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爱沙尼亚基努文化被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其中包括基努岛的传统语言(手语)、音乐、服饰以及最重要的文化特征--母系社会。
按照联合国的调查报告,基努岛母系文化已持续约年,是目前全球仅存、也是持续时间最久的母系社会。
为避免其他文化影响,爱沙尼亚特批成立“基努岛自治区”,由当地女性自行决定如何保护与延续自身文化传承,*府只负责税赋、补助及基建投入等等事宜。
为了保留最原始的文化与生活状态,基努岛女性成立“女性基金会”来管理岛上的一应事物,逐渐形成如今兼具传统文化和现代生活的“母系社会”。
基努岛面积约16.8平方公里,位于波罗的海里加湾西北部,离拉脱维亚最近海岸不足40公里。
岛上有4座村镇,常住居民加起来也不过人,是欧洲人口最少的自治城镇,另有一座建于苏联时代的小型渔港,主要停靠小型游艇和渔船,每天有三班渡轮往返于爱沙尼亚与基努岛之间,单次航程约1个小时。
那么,基努岛是如何形成“母系社会”的呢?
这事儿得从14世纪开始说起,当时的芬兰虽然归属瑞典王国,但瑞典语属于斯堪的纳维亚语系,而芬兰语却源自乌戈尔语系,双方国土和语系之争逐渐延展到民间,以致不少生活在爱沙尼亚的瑞典人受到排斥,尤其是渔民,经常被驱来赶去。
年,一支生活在爱沙尼亚派尔努县的瑞典渔民,被迫从陆地转移到无人定居的基努岛上生活,为避免被芬兰人识破,渔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用手语交流,逐渐形成晦涩难懂的“基努手语”。
初来乍到,更何况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无人荒岛,渔民们只好早出晚归卖力捕鱼,为了尽量避开芬兰渔船,捕捞海域越来越远,甚至都赶不及当天回来。
在岛上忙着开荒和建造新家的妻子们,眼巴巴等到太阳下山也没看到丈夫归来,就集中在渔港边点起篝火,希望火光能引导丈夫安全上岸。这项传统延续至今,哪怕导航技术早已普及化的今天,女人也依旧相信“篝火能保佑渔民平安”。
到了年,瑞典王国在爱沙尼亚成立“瑞典语居民自治区”,但彼时的基努岛民早已习惯偏安一隅的生活状态,也已经形成了共识的“母系文化”:男人只负责出海捕鱼,其余事物一律由女人决定和处理。
72岁的希维亚奶奶告诉我们:基努岛“女人当家”的习俗,大约已有年历史,保存下来的手语和15世纪的羊皮卷,都以尊称来称呼女性,包括建造房屋、耕地播种、囤粮过冬等等民间生活的主要决策,也全部由女性决断,织布裁衣编毯纳鞋等等传统女性技艺,反倒成了闲暇唠嗑时顺带做的小活儿。
这么说,岂不是女人要做的事情更多更累更吃亏,男人却只管捕鱼?
希维亚奶奶笑了笑才回答:孩子,以前捕鱼可不比现在,那个年代在气候恶劣的波罗的海捕鱼,相当于拿生命换生活。
原来,在缺少天气预报、导航技术和机动捕鱼船的中世纪,在气温比其他海域要低很多的波罗的海,人工捕鱼的风险系数很高,高到每年都有渔民被风暴卷走,一度出现阴盛阳衰的现象。为了不让丈夫分心或带着压力出海,女人们就干脆接管了家里所有的事情,而男性们也了解妻子的初衷,逐渐形成“女人当家”的传统习俗。
有没有可能是这些男人在偷懒呢?
奶奶哈哈大笑:当然不可能,因为男人们回家后还得干活,只是怎么干、干什么,依旧由女人决定,例如劈柴。在没有油气燃料的年代,男人们会在出海捕鱼前准备好足够用三年的柴火和食物储备,以免自己出现意外,孤儿寡母跟着挨饿受冻。
现在虽然不缺燃料,但这项传统还是继承了下来,冬季结冰无法出海时,男人们也要想方设法刨冰钓鱼,尽量协助女人减轻家庭负担。
基努岛是不允许懒汉存在的,坚决不允许。
希维亚奶奶斩钉截铁的说:以前每逢天气预报不适合出海,岛上会有专人在灯塔顶挂上“危险”的旗帜,无法出海的男人们也不会偷懒,实在没什么可做就在近海捕鱼。
如今灯塔顶挂旗变成“派对”通知,当晚会举行大规模的篝火派对,所有男性必须在派对上为妻子准备礼物,没钱又不懂浪漫的渔夫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木刻,在木片上刻上自己的爱意再送给妻子,演变成现在青年男女示爱的方式。
(注:灯塔是苏联援建的,爱沙尼亚年加入北约时,曾大量销毁苏联文化痕迹,唯独没有推倒这座灯塔,以示对岛民自治文化的尊重。)
实际上,基努岛女性地位更高的背后,是一段段艰苦付出的血泪故事,例如希维亚奶奶的妹妹,年轻时自由恋爱嫁给了另一个村子长大的妹夫,结果第二个儿子刚出生就遭遇风暴,妹夫的遗体至今都没有找到。
为了照顾嗷嗷待哺的两个娃儿,妹妹每天起早摸黑的养羊织布,从不喊苦更无怨言,反倒淡定对我说:就算他还在,我也一样要做这么多事情,只是少了一个可以说贴心话的人。
正是这份坚持和从容,让基努岛女性从根本上获得男性的尊重,男人们不是因为女人付出更多而去妥协。
这种尊重体现在各个角落,比如妻子编织的衣物,无论图案喜不喜欢、质地好不好、款式潮不潮,男人们都会很愉快地穿上,从来不会嫌弃,甚至都不会提建议,导致男人们穿的衣服都极为相近。
在基努岛上,“从一而终”说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这里的男人,对女人几乎可以说百依百顺,每年都要举办庆祝女性节日的派对和舞会,以女性成长阶段为主题,从女婴、女童、花季,一直到妻子、母亲、奶奶和祖母,这些节日全都由男人提议并操办,载歌载舞的女人们,就这么成为岛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值得一提的是,基努岛的离婚率在过去数百年里一直处于欧洲最低水平,有些男人到老都没听说过离婚这个词。基努岛的从一而终,是用来表达男人对女人的态度。
从游客角度出发,基努岛母系文化的吸引力其实也不算很大,毕竟没有长期生活的体验,是很难感受出当地男女之间的差异,但要说小吃美食的话,基努岛女性制作的熏鱼和烤鱼,堪称是波罗的海最美味的食物之一。
为了迎合游客口味,从不吃辣的基努岛女人们还研发了各种口味的熏鱼和烤鱼,有香辣、麻辣的,也有果木熏香和碳烤的,甚至还模仿牛排生熟度分成“熏三五成”、“烤七九成”或“先熏后烤”,无论是下饭配酒还是当零食,都值得细细品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