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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鹤岗,她花1万5买了套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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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牛奶

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你在网上搜“鹤岗”,后面会自动跟出来“买房”和“躺平”的词条。

几万块钱的房价,节奏缓慢的边陲城市,这些标签让寒冷而萧瑟的鹤岗成为年轻人逃离大城市的梦中绿洲。

对98年出生,被媒体炒上热搜的田螺来说,鹤岗是起点,也是终点。

在彻底逃离原生家庭之后,鹤岗1.5万的房子成为她的港湾,在长达十几年不安的漂泊中,终于接住了无家可归的她。

这不完全是一个年轻人如何躺平的故事。

互联网推荐的买房胜地总在不断地变化,鹤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这些纷纷扰扰的风潮中,我们想聊聊一些不变的东西。

关于家,关于一个人追求幸福的勇气。

这些东西让我们得以在动荡的生活里不再随波逐流,就像一艘船有了锚点,从此不再害怕风浪。

鹤岗的冬天是寒冷的,但家是暖的。

“就跟买手机一样”

“就跟买个手机一样。苹果手机不是也要一万多吗?”

提到为房子付款那一刻的感受,田螺使用了一个很不常见的比喻。

在大部分人的经验里,手机和房子不是一个消费量级的商品。

但在田螺23岁这一年,鹤岗的房子让她意识到,房子,和手机、包包,原来也可以在天平上达成前所未有的平衡。

买房这件大多数人要奋斗一生的事,在鹤岗,就像买部手机一样容易。

年,舟山的一位船员李海在百度流浪吧分享了自己的买房过程,他花了5.8万在鹤岗买下了一套77平米的两室一厅。在他之后,又有一个拉萨的小伙不远千里来到东北,用不到5天的时间就买下一套3万元的房子。

几乎是一夜之间,鹤岗火了,这座冷清的小城摇身一变,成为年轻人趋之若鹜的房产自由的天堂。

在此之前,本地人眼里,鹤岗的房子没有任何购买的价值。

问到房子,广场上遛弯的鹤岗大爷会闭上眼嫌弃地摇头,

“大白菜价嘛。”

“没有。没有上这来的。”

“这地儿死胡同,再往北就是俄罗斯了”。

这座藏匿在黑龙江东北的小城,是一座典型的资源枯竭型城市。煤炭工业无以为继之后,越来越多的年轻劳动力选择离开鹤岗。

有人说鹤岗的地底下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挖空了,这则危言耸听的“都市传说”似乎隐隐折射的是地表的荒芜——比起所谓的地下,真正空着的是鹤岗大量的房产。

没人住,卖不动,只能在东北的寒风里日渐老化、剥落。

但就是这样一潭死水,近几年却因为便宜的房价而被重新搅起波澜。

田螺至今清楚地记得,年12月底的一个晚上,她在58同城上找了个中介,筛选了房源,考虑了一个通宵,第二天白天就付了定金。

快得令人有些恍惚。

这是当时她能在鹤岗买到的最便宜的一套房子:2.2万,建筑面积48,使用面积38。

便宜,便宜得不等人。

可当热血一上头的冲动退去,田螺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些草率了。

有另外一个中介找到她:“那套房子,白送都没人要。”

“买贵了”、“空气不好”、“房子太旧”,这些词在她的心上砸出一个一个窟窿,从这些窟窿里,田螺仿佛看见自己的钱哗哗地往外漏。

后来她才知道,中介给她看的远远不是房子的全貌。

这套房子的房龄已经有40年,因为最近小区楼道刚刚改建过,所以外部看起来比较新。

直到看到房子内部的视频,田螺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真的买了个“老破小”。地板是腐坏的,霉斑像一种菌类从墙根爬上来,厨房和卫生间只有1.5平,没有燃气和烟道,装的甚至还是柴火灶。

●田螺房子装修前后对比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不就算了,不要了。块钱的定金就当打水漂。

在她之前,有无数在鹤岗买房的人铩羽而归,亏钱已经是一件见怪不怪的事。

抱着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去找中介砍价:“我说你要么给我便宜一点,要么这个定金我就不要了,这房我也不要了。”

中介和卖家着急出手,这一砍被她砍下来块钱,最终田螺以1.5万的价格买下了这套房子。

她把这形容成一场有点冒险的“冲动消费”,但现在回头看看,所有的偶然似乎都是一种必然。

比起与房子有关的一切带来的不安和焦虑,在鹤岗买房这件事更像是压抑到某个点时,只欠东风的临门一脚罢了。

“他们的生活”

田螺是南京人。在南京,她曾经住过很多套房子。

这些迁徙无一不充斥着驱赶、逃跑、破裂,房子真正作为一个“家”的功用,极少被发挥。

人生最开始的十几年,田螺目睹过父母无数次的争吵和背叛。

对母亲,她控诉过很多次:“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出轨,又为什么偏偏在我的床上被我爸捉住。”

上初中的她放学回家,被发狂的父亲拿刀架住脖子,“非要我打电话骂我妈才肯放过我。”

当时他们正在装修家里的新房子,差一点就装修完了。但最终,就像一种冥冥之中的隐喻,他们一家三口也没能一起搬进这套装修一新、温暖而明亮的新家。

母亲很快和一个比她年轻好几岁的男人再婚。田螺对继父的评价是“蛮幼稚的”,但这种幼稚带来的后果却相当惨烈,最开始是争吵,然后母亲被他用拖鞋抽脸,最后继父的怒火蔓延到田螺身上,不允许她关房门,晚上冲进她的房间把她的床掀翻。

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里,田螺劝过母亲离婚,得到的回应每次都是“我不离婚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我早就离了。”

被问到这样的话是否会给她带来压力时,田螺的语气相当平静:“开始会,后面就无所谓了,后面就看戏咯。”

母亲和继父打架时,田螺后来已经懒得劝阻:“我觉得那是他们的生活。劝了也不听,那就长点记性吧。但实际上我妈妈被揍了之后,他们还是会和好的。”

十三岁时,妈妈骗田螺在外面专门给她租了一个房子,让她上学更方便。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独居,学着怎么自己做饭、怎么照顾自己。

短暂逃离家庭的那几个月,田螺发现原来一个人住可以那么自由和轻松。

等她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瞒着她生下了一个小孩。

她在帖子里略带嘲讽地调侃,“很遗憾,不是你想要的儿子。”

“我不想要父母了”

年,田螺逃跑了。

在此之前的那个寒假,母亲曾承诺带她出门旅游。当她高高兴兴拉开面包车的门时,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车门“嘭”地被关上,开出去一段时间后,母亲才对田螺说,想给她介绍个对象,副驾驶上那个就是男方的爸爸。

“他儿子鼻咽癌快死了,你高三毕业就摆个酒席当结婚了,给人家死前生个孩子,又不要你带,还给你一套房。”

“你就当帮妈妈一个忙。人家是我商业伙伴。”

那一年田螺17岁,那个她连照片都没有见过的男生26岁。

事后回想起来,田螺仍然震惊于母亲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应该觉得很赚吧,很希望这件事能成。”

“没法拒绝,我不知道怎么拒绝。”除了尴尬,她更多感到的还有害怕,“他们两个人在车上、旅馆一直做我思想工作,我妈妈反反复复地劝我答应。”

回到南京后没多久,田螺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她高三,带着自己的电脑、数位板,和一堆高考复习资料坐上了去上海的高铁。

“我在上海完全没有认识的人,当时只是想去上海,就去了。”

对于这个陌生城市,田螺最大的担忧是自己还没有成年,可能租不到房子。

最后她在宝山区找到了一个群租房,块钱一个月,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这个房子里住了至少四个人,经常闹蟑螂,厕所马桶的水发臭发绿,堵了也没人管。这段记忆让她从那以后对群租房避而远之,但即使是这样,田螺依旧觉得,“比在家开心。”

在上海那个狭小的房间里,田螺一个人住了半年,靠自己画画赚钱来维持生活。直到母亲带着警察找上门来,把她带了回去。

“其实当时只要用我身份证号查查我的购票记录,就能知道我在上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花了半年才找到我。”

在那之后,没有人再提结婚这件事。

大学毕业后,田螺的母亲安排她进自己的公司做了一个文员,那个工作她并不喜欢,没过多久就不干了,“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月只给我块钱,有时候不给。”

更大的矛盾来源于钱。

刚毕业具备自主经济能力后,母亲曾经多次用田螺的名义办理小额贷、信用卡,甚至高利贷,“她一开始说她会还,但之后就不认账了。”

田螺干净的信用记录成为母亲撬动一张又一张信用卡的杠杆,最后她被注册为母亲公司的法人,而在公司倒闭之后,欠薪的官司一股脑都压在了田螺的头上。

“没办法解决,怎么解决?法院给我打电话,我的银行卡差点被冻结。”而那些被母亲甩手不管的贷款,全部变成债务,背在了21岁的田螺身上。

那段时间她住在南京一个自己租的房子里,因为拒绝继续贷款,她常常与母亲发生争吵,被赶出家门。

“白养你了”,“滚”,这些词语一度让她站在深夜里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措。那种不知道今晚去哪里过夜的滋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她生活的底色。

后来因为要还贷,南京的房子已经租不起了,田螺把家搬到了安徽的滁州。她在这里整租了一套房子,一个月房租多,依旧靠画画接单维持收入,一边顾着自己的生活,一边替母亲还贷款,这笔贷款高达5~7万。

“让我比较生气的是,我妈那时候其实住得很好,我去找她,冰箱里买了榴莲,我妹妹还有琴棋书画什么都要学。”而当田螺试图和母亲算清楚这笔账时,却连一分钱也没能要回来。

她模仿母亲当时的语气,仿佛在一笔一笔清算母女之间的恩怨:“她就说,那你说说看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啊,你每个月应该给我多少钱?给你买衣服啊,你吃饭,电费水费……”最后算出来反而是每个月田螺还要倒贴给她打钱。

母女之间的关系就像这笔烂账,已经算不清楚。田螺选择了一笔勾销——她删除了母亲所有的联系方式,与家里正式决裂,断绝了关系,“我不想要父母了,我也不想要任何亲戚了。”

买房,给自己一个家,这个愿望在她心里其实已经蛰伏多年。

最后推了她一把的是来自继母的一条信息。

父母离婚后,田螺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一次电话里父亲提到家里的电脑坏了,田螺把自己的旧电脑送给了他,那天晚上继母用父亲的手机给田螺发了一串消息:

“不要把你的破铜烂铁都丢到我这里。我们这边不是收破烂的。”

“你是没有房子的流浪狗,到处找窝住。”

那一刻,田螺想到了鹤岗。

“下面是享乐的阶段”

凉快。

这是田螺对鹤岗的第一印象。

今年8月份,她带着自己的5只猫,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了这座多公里以外的北方城市。这是人生以来,她逃得最远、最彻底的一次。

装修全部在线上进行,田螺花了将近五万改造房子内部,为了让空间更大,她打掉了大部分没有必要的墙壁,将原来的“老破小”装修成了宽敞、明亮、洁白的一居室。

8月5日,她第一次站在了自己的房子面前,“家”这个概念从没有如此具体而清晰,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很少体会到如此稳定的安全感:“感觉非常的轻松。至少我如果哪天失业了,也有地方住,不至于流落街头,也不用给别人交房租。我觉得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了,下面就是享乐的阶段。”

新家的阳台上有一处拱门,夏天的阳光下,可以看到窗外绿意盎然的柳树枝条茂盛。

她在阳台上给自己的猫安装了专门放猫砂盆的柜子,设计了楼梯方便它们上下。

田螺的第一只猫是从大学开始养的,在毕业之后的四五年时间里,这个小团体保持着每年新增一个成员的频率。

这些猫有的是领养的,有的是别人送的,也有楼下的流浪猫,像是给自己重新挑选家人,田螺用自己喜欢的动漫《反叛的鲁路修》中的角色给他们命名。

在独居的日子里,猫咪喜欢挤在床上跟她一起睡觉。鹤岗冬天的室外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十几度,在温暖的室内和猫一起躺在床上,让她觉得非常治愈。

这座小城给她打开了相当多的生活体验。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鹤岗是一座萧瑟破败的不毛之地,以至于有人觉得她过的是一种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田螺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老有人觉得我住在偏僻的地方?”

她在自己的视频里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生活片段作为对这些声音的反驳,灯红酒绿的街道,和人流熙攘的超市,点到的好喝的、不好喝的奶茶,医院绝育……

在这些日常里,田螺最常提到的是吃饭质量的提升,“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我以前觉得我挺不喜欢吃饺子,结果我来了鹤岗,发现饺子非常好吃。”说完,她又重复了一遍,“真的非常好吃。”

鹤岗人力价格低廉,田螺以一个月的工资请了一位阿姨照顾家务,负责卫生和每天早晚两顿饭。买了无法处理的大件食材,比如羊排、肘子,她会请阿姨拿到饭店去加工烹炒,一道菜的加工费是10元。

在天气不那么冷、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她会出门散散步。

这个小区很老,居民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有些邻居会好奇地向她打听她的情况,哪里人?是不是一个人住?田螺给自己编了一套说辞:“我会说我老公过一个月就来了,或者我妈在隔壁楼也买了一套房子。”

考虑到独居的安全问题,田螺给自己的门口装上了可视门铃,但威力更大的是她随手在门上“贴着玩”的三个符咒:“送外卖的都不敢靠近我家门,每天早上6、7点钟会有贴小广告的来,都贴在对门上了,我家的门特别干净。”

“妈,我再也不怕深夜被你撵出家门了”

在鹤岗买房的帖子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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